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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不知廉耻(1 / 2)

早上头一堂课,照例是文夫子的。

文夫子年近四十,风度翩翩,刚一进来就布置下了今日小测。

“咱们学了这几日,也该考考你们有无进益,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就在春夏秋冬之中,自选一个为题,作诗一首,若是太难,只作两句也可。”

文夫子面带和煦,说完,就脚底抹油溜出了学堂。

急着去隔壁偏殿用早饭。

这时,香喷喷的肉味儿飘进了学堂,文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周绵绵竖着小耳朵一听,就知文英定是起晚了,早上又没吃饭。

她翻出带着淡淡胰子香味儿的书兜,从里面取了块枣泥糕,朝后面递去。

“文英~快吃这个垫垫肚吧,早上我娘做了肉粥配咸鸭蛋,咱们文夫子肯定是去吃了,我知你也爱喝肉粥,就让我娘给你也留了一碗,在大锅里温着呢。”周绵绵抻着小脖颈,朝后桌说道。

文英两只小手肉滚滚的,赶忙偷摸接下。

“谢谢绵绵,就知你最好啦!”她咽咽口水道。

然后就钻到桌子底下,小口地咬了起来,很快一块点心进肚,衣襟上也沾满了渣渣。

吃了个半饱后,绵绵又从水囊里倒了些羊奶茶,两个丫头嘬嘬地喝个够,这才开始想作诗的事儿。

而此时,坐在最后的韩碧莲,已经边思忖边在纸上开写。

她鄙夷地撇过嘴角。

呵,两个饭桶!

就这般贪吃还配当县主呢,怕不是个饭桶县主。

今个儿她非要好好作诗一首。

既要狠狠压过周绵绵一头。

还得洗一洗先前文夫子对自己的不佳印象。

过了不知多久,文夫子终于用饭回来了,他拿着帕子揩了嘴和脸,随即看向大家。

“都作得如何了?可有眉目?”

周绵绵还未动笔,正握着笔杆子乱啃,像是幼崽磨牙一般。

倒是三郎兴奋极了,急着要展示:“夫子夫子,我作好了,请您点评。”

文夫子点头示意他先来。

三郎声如洪钟道:“春鸟喳喳喳,夏蝇嗡嗡嗡,秋蛙呱呱呱,冬猪哼哼哼!”

“我作的诗,春夏秋冬四季都全乎了,夫子看好不好。”

这话一出,学堂内顿时爆出一阵笑声。

周绵绵啃着笔杆都笑出哈喇子泡儿了。

文英则捂着肚子,都笑得从凳子上秃噜到桌底下了。

三郎还不知有何不妥,忙问:“夫子,您快点评呀,三郎作的可算得上好诗?”

文夫子憋着笑,过来拍拍他肩膀:“那个,勇于头一个发言就是好的,至于你作的这个嘛……既不押韵,又过于白话,还是先听听别人的吧。”

这时,正好周四郎也急巴巴地举起小手。

脚丫子还急得直跺地。

文夫子像解脱了一般,赶忙叫他:“四郎也作好了?那你快读来听听。”

“夫子……”四郎小脸儿憋得爆红,肚子里叽里咕噜地翻江倒海:“四郎、四郎还没作好呢……”

“那你这是要……”

“四郎是要去茅房!早上奶给我剥的那咸鸭蛋,好像是个臭的!肚子疼!”周四郎再也憋不住,话没说完就往外跑。

文夫子满脸凌乱。

学堂内又是一阵哄笑。

看着这闹笑话的兄弟俩,韩碧莲不屑地撇撇嘴角,乡下小子就是乡下小子!

若不是看在周二郎有点出息的份上,她才懒得贵脚踏贱地。

这时,文夫子叹口气道:“怎么,就没人能通过这次小测吗?今日若是有谁作的诗最好,那我便送出一本柳屏文集做奖赏。”

韩碧莲一听,忙扑通站起。

“夫子,您说的,可是如今京城最负盛名的那个文人柳屏?”她眼睛都亮了。

文夫子颔首道:“正是,他的文集可不好弄,韩家小姐,你要试一试?”

韩碧莲心底激动万分。

听闻那柳屏最是出众,今年不过十七,文采却卓然非凡,就连皇上都曾夸赞过他的才情。

而最难得的,是他外形也很俊美,京城倾心于他的女子不少。

就连韩碧莲自己,也在闺阁内藏了他的画像。

韩碧莲双颊一红,赶紧卖弄起来:“碧莲平日里最爱读诗作赋,今日,就抛砖引玉,望夫子不嫌。”

在文夫子点了头后,韩碧莲这便舌灿莲花,说出一连串的诗句。

皆是早在家中听她爹作的。

除了华丽辞藻的堆砌,就是些无病呻吟,乍一看挺唬人,细听却很是无味。

文夫子脸色稍稍滞了下,这几句可都是讲男人爱慕女娇娥之作,怎可能是个姑娘家作的……

“夫子,不知碧莲作得可好,可能得了您的柳屏文集?”韩碧莲急着发问。

文夫子不好戳破于她。

于是便缓言道:“不错,都是好诗,只是缺了几分……嗯……新意,且再听听其他人的吧。”

周绵绵扭头看去,缺乏新意?

这不就是委婉说她剽窃吗。

只是韩碧莲似乎没听出来。

她信心十足地坐下,不信这里有谁还能比她爹更厉害的。

这时,文夫子回身看向绵绵,笑道:“县主想了这么久,也该作上半首了吧。”

周绵绵小身子乖乖站起:“嗯嗯!绵绵想好了,这次就以秋为题。”

“县主请。”

绵绵声音脆脆地开口:“晨昏无闲时,田间万颗粟,腹中无饥者,却非耕农夫。”

此诗一出,文夫子的瞳中顿时一亮。

他像不敢信自己耳朵似的,忙上前道:“绵绵,这诗可是你一个人所作?”

“自然是了,绵绵可不窃诗。”周绵绵一本正经地点着脑瓜。

这是她刚想出来的,比鸡窝里的鸡蛋,还要新鲜热乎着呢。

文夫子心脏砰砰直跳:“那你是如何想到要作此诗?”

周绵绵眨着清澈的圆溜眼睛:“因为四叔这些天总去地里,回来时累得一身臭汗,他却从不抱怨,只说眼下种地对于自家不过是消遣,比那些以种地为生的普通百姓要有福多了,绵绵跟家里人逃过荒,所以就想到那些农户们的不易,就作了此诗。”

这诗说的,正是农户们辛苦劳作,秋收时虽田间满是粮食,可到头吃饱喝足者,却反倒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