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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晋江正版35(1 / 2)

谢危楼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这个步速对她来说刚好合适,目光可以在山中草木潭石上流连片刻,不至于太赶,再慢就稍显得刻意,且山中到底严寒,姑娘身娇体弱,受不住冷,行走间血管舒张,大抵能抵御几分寒意。

行于山路间,抬头望远处九层浮屠于红尘间烟火缭绕,耳边回响起当日他向玄尘提及她发上金蝉之时,玄尘回答他的那番话。

“前世因,今生果。”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言下之意,梦中或为前世。

他与她,还有未尽之缘。

只是这半生他从不信因果轮回之说,甚至对那金蝉的出现有过警惕和猜疑,手握兵权、坐到这个位置,由不得他不谨慎。

当日他紧跟着追问一句:“如何证得眼前人即是梦中人?”

玄尘则道:“凡所有相,皆为虚妄,全真成妄,全妄即真,莫辨真妄,无非心造。”

后来他夜夜辗转难眠,脑海中回环往复着“莫辨真妄,无非心造”这两句,不止一次地叩问心门——

若非前世有因,何以她在抓周之时,偏偏选中那只金蝉?

何以他自十年前就已梦魇缠身,梦中人始终拂之不去?

何以在他试探性地对她说出那句偈语之时,他可以轻易捕捉到她眼中暗藏的错愕与慌乱?

最后,终也不得不选择相信前世今生这一说。

今日带她来见玄尘,一是为她的哑疾,二为解前世之惑。

昔年梦中情景颇为零碎,只有几个混沌片段,直到这两年才愈发清晰,隐约有了完整的轮廓,只是……到底不得观其全貌。

且从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种种反应来看,似乎有着与他同样的困境,甚至比他梦到的画面还要再少。

否则,以姑娘谨慎又腼腆的性子,岂会坦坦荡荡地告诉他——

一个“安”字,正是她心中所愿。

适才拜别玄尘之时,他望着梅花树下一袭雪色大氅的亭亭少女,不禁苦笑:“纵使本王手眼通天,亦不能窥见她心中所想。”

玄尘却是一笑:“王爷想要的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他那时微微一怔,继而笑叹一声。

是啊,这一世她冠他之姓,以他之名为心之所向,且梦中前世的苗头愈来愈明显,十年他尚且等得,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只是不知老天爷是否和他开了个玩笑,这一世让她嫁给他的儿子,却又将她和离之日安排在他回京之时,兜兜转转,竟是给他下了一道难解之题。

她才十八九岁,还是个小姑娘,可他已经三十四岁了。

她才经历过和离,如何坚定且充满希望地步入下一段婚姻?

最重要的是,谢斐是他亲自请封的世子,只要这层关系在,他就永远是她曾经的公爹。

年龄的鸿沟,人伦的压力,世俗的眼光,永远是他们之间难以跨越的天堑。

失神间,耳边倏忽传来两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下一刻,袖口微微往下一坠。

姑娘面颊泛着淡淡的绯色,檀口微张,心急却又说不出话,朝他指了指一旁的假山山洞。

那两人正朝这个方向来,谈话声愈来愈近。

“你这回是真不厚道,咱们苦苦瞒了三年秘密,一顿酒就让你泄出去了!”

“我那天喝多了,是真不记得!连那柳依依怎么来的都记不清,谁知道一觉醒来,半个酒楼都传遍了!”

“要没有你这张嘴,小哑巴能跟他和离?你就自求多福吧,阿斐这次从卫所回来,势必要扒了你的皮!”

“凭什么!当年谁提的输了牌就要向小哑巴求亲,反正不是我!话是谢斐答应的,人也是他自己娶回家的,怪谁?他可以不娶啊,不过是被咱们笑话几句输不起罢了,是他自己说的,横竖将来要娶一个,等着陛下赐婚娶个他不喜欢的,倒不如自己挑一个听话懂事好糊弄的,小哑巴正好样样符合,没爹没娘,人又长得漂亮,随他怎么欺负都不会反抗一句。怎么,后来尝到滋味儿心满意足了,就想把咱们哥几个的嘴堵上?照我说,天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他既然敢做,就别怕人知道。”

……

沈嫣躲在山洞内,光靠谈话也能猜测到,这其中一个是阳陵侯世子,另一位大概便是盛国公府的二公子了。

没想到和离之后头一回出门,便遇上了前夫的狐朋狗友、当年赌约的第一见证人,还听到了这番不堪入耳的话。

尽管她现在很平静了,可旧伤上隔三差五撒一撮盐,到底也有几分不适。

等到那两人大概走远些了,头顶倏忽传来一道极低极沉的声音,“需要我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