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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陈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那天校长把我叫去办公室,说只要让他亲一下就会有糖吃。

为什么不让我跟校长说话呀?他是坏人吗?

陈老师,校长最近有点奇怪

陈老师他一直跟着我,我害怕。

陈老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了。

齐彩?

无数刺眼的白光从四周每个角落射进来,眼前的黑暗骤然被撕碎,陈墨下意识地偏头眯起眼,待看清所处的环境后,他像是被人捏住喉咙一样,冷汗瞬间布满全身,整个人僵在原地。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落叶被席卷着飞起,在空中停留片刻后,陡地坠落,摇摇晃晃地消失在乱石嶙峋的深渊。

齐彩过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过来,到老师这边来。

女孩身上穿着新买的连衣裙,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一双眼睛像月牙一样,陈墨之前总能在里面看到清澈灵动的光,可现在那束光熄灭了。

她的笑容很怪异,像只提线的木偶,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眼神像是死水一样,空洞灰暗。

陈老师,我要走啦。她说。

她的身体很单薄,静静地站在高耸的悬崖边,只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陈墨毫不怀疑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去。

不齐彩,你听我说陈墨的喉咙干涩到发紧,心脏似乎在嗓子眼跳动,让他连呼吸都控制不住,如果你不想跟我走,那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我会一直留在这里,我保护你,不会再有坏人欺负你了,你先过来,我们慢慢聊好不好?

齐彩仍是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额角的冷汗滑落在眼睫,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陈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他怕他任何一点类似于要冲上去的举动都会刺激到她。

齐彩!他真的快疯了,指甲无意识地嵌入掌心,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什么我都满足你,你不要冲动,你想想奶奶陈墨像是终于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眼神闪着希冀的光,奶奶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你过来,我带你去看奶奶。

陈老师。齐彩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她低头看着脚下隐隐松动的石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了。

什么

陈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缓缓后退了一步。

她脚下的岩石像是不堪重负一样,陷在泥土的一端翘起,岩石下附着的泥土几乎肉眼可见。

陈墨瞳孔骤缩,轰然用上头的血让他来不及思考,身体快于意识一步觉醒,他用尽全力跑过去,伸着手拼命想要抓住她的裙子,却终究扑了个空。

裙摆离他的指尖不过分毫,像那片落叶一样蹁跹着在他眼前坠落。

齐彩面容模糊不清,目光落在他脸上,嘴角微微翘起,是真真切切的笑容。

陈老师,谢谢你。

那声低喃伴随着无尽未能诉之于的叹息,飘散在空中,将还未来得及绽放便早已凋谢枯萎的生命画上了沉重的句号。

所有的力气倏然被抽尽,陈墨无力地跌在地上,方才下意识屏住呼吸的鼻腔一下子打开,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刺激得喉咙像是要裂开一样刺痛。

五脏六腑剧烈地翻滚着,被一只无形的手碾压撕碎,所有的血液刹那间凝固冷却。

他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不成语调的破碎的嘶哑声。

齐彩

陈墨颤抖地捂住脸,额头抵在坚硬粗糙的岩石上,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滑落,悄然落在地上。

山崖深不见底,歇斯底里的哭声久久回荡。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开进山村,周围的人都在兴奋地交谈,对即将到来的支教生活满怀期待。

唯有一个人格格不入,他抱着书包窝在最里面的车座,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有人拍拍他的肩:嗨,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陈墨没有转头,依旧是看着窗外,平静道:系。

他明显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那人耸耸肩,不再自讨没趣。

陈墨闭上眼,自动屏蔽耳边所有的声音,意识渐渐陷入混沌,他隐约听见不绝于耳的风声,海浪拍打礁石的空旷声,还有深夜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他本该顺遂无忧的一生突然被一通电话搅得天翻地覆,让他在泥潭越陷越深的同时,却难以生出丝毫埋怨。

不对

不是那通电话。

那些嘈杂的声音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传来脚步声。

年轻时的付泊如面庞稍显稚嫩,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朝他走来,瞳孔中倒映出他的身影,轻声道:等我回来,我们就见见父母吧。

陈墨笑着揽住他的脖子,环顾四周没有人,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好。

不远处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只不过两人只顾着耳鬓厮磨,并没有听见。

大巴车前方的路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所有的光景飞速倒退、扭曲,逐渐演化出十年前江大校园的某一角。

夏末的风清凉宜人,裹着清新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陈墨快步行走在熟悉的小道上,胸口却有些闷得透不过气。

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切好像开始得更早一些。

第34章

生日过后陈墨就忙了起来。

他平时虽然不务正业,但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眼色,一到考试周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在朗读室一背就是一天,板砖一样的专业书硬是让他在一周内啃了下来。

除了学习还要交接社团的工作,陈墨大二的时候一时脑热办了个读书社团,本以为这半吊子社团最终会被撤销,没想到居然吸引了不少人,一年内发展成了有模有样的校级社团,他这个立派掌门人甚是欣慰。

把一切都解决妥当后,陈墨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学业之余跟他的小男朋友谈情说爱,每天鬼混到十点多才回宿舍。

老高对此见怪不怪,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每次见到陈墨抱着手机傻乐,都会忍不住嫌弃一句:瞧你那点出息。

陈墨矜持地表示他就这点出息。

付泊如那边跟他说了晚安,嘱咐他早点睡,明天还要考试。

陈墨听话地关了手机,翻身平躺在床上,睁眼盯着黑漆漆一片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他对考试从不感到紧张,可偏偏就是睡不着。

一闭眼,脑子里就是各种有关付泊如的事。

那些两人相处过的画面像是开了二倍速,走马观花似的播放了一遍,快到让陈墨来不及定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溜走。

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期末考试的战线拉得史无前例的长,上一门跟下一门中间能隔个四五天,让人想放松又悬着一口气。

好不容易系考完了,医学系那边还没结束。

陈墨叼着巧克力冰棍坐在栏杆上,低头问付泊如: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嘛,期末考试就不用那么认真了吧?

付泊如站在地上,原本想抬头看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笑了笑:我父母明天要来看我,总得做个好好学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