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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西南。

陈墨晃悠着站起来披上外套,把眼镜往衣服上一擦,起身要往外走,大约去两天,一个周末就回来了。

不是,祁嘉拦住他,你不是放假才会回去吗?

想逃避吧。陈墨垂下眼轻声道:太累了,想回去看看。

祁嘉叹了口气,拦在他胳膊上的手轻轻拍了拍,问道:我跟你一起?

不用。陈墨扶着眼镜,拒绝了他的搀扶,一步三晃荡地走到门外,在冰凉的晚风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除了裹挟着寒气的风声,放眼长街空无一人,里面的喧嚣热闹被隔绝,昏黄的灯光下有无数细小的尘埃旋转起舞。

陈墨就这么站着,静静地发了会呆。

他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南。

安静、偏僻、没有这样繁华的夜,有的只是无边的空旷和寂寥。

同时也封存着他深埋于心底的遗憾和痛苦。

如果当时没有拿那些钱,没有选择支教西南,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回去吧,去看看那个孩子。

-

老师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墨从短暂的睡眠中清醒过来,抬起头,见是班里的学生周楠楠。

周楠楠是个内向文静的女生,成绩也不够突出,在班里是毫不起眼的那一个。

陈墨对学生一向一视同仁,平日里会经常点她回答问题,见状笑了笑,看到她手里紧握的试卷,怎么了?有什么题不会?

周楠楠声如蚊吟地嗯了一声,点点头,把卷子小心翼翼地捧到陈墨面前,老师可以帮我分析一下这次的卷子吗?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改进

陈墨昨晚醉得不轻,从早上醒来就一直头疼,脸上带了一丝疲惫,揉揉眼勉强打起精神来,接过她的试卷。

是月考的语文卷,卷头处用红笔标了一个刺眼的94分。

哪怕现在班里的成绩年级垫底,这样的分数还是低于平均线。

陈墨见她一直在紧张地扣手,把语气放柔了些:你看这里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

宋阳推开了一条门缝,往里张望: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周楠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她特意选了人少的中午课间,在办公室门外等了很久,见没人进出才敢进来的。

那张卷子她羞于见人,如果被宋阳这样的学霸看见了会不会嘲笑她

就在她窘迫难安的时候,陈墨直起腰来从书立中抽了一本书,随意放在一边,正好盖在那张卷子上,完全地遮住了那令她羞愧的分数。

老师,宋阳走到她身旁,微微俯下身子,把手里的本子放到陈墨桌子上,前几天脸上的阴郁已经消散,带了些不好意思的笑意,这个题上课讲的时候我没听懂。

今天上课就讲了月考卷子,陈墨对周楠楠招招手:来,我把这个再讲一遍,一起听。

他才抽完一支烟,靠近的时候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不呛鼻,反而会令人产生莫名的亲近。

宋阳不自觉地凑近一点,陈墨侧脸转过来时带起的温热气息正好掠过他的脖颈,让他走了片刻的神。

然后再写最后一条,这道题基本就满分了听懂了吗?陈墨抬头看了看两人的神色,见周楠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弯起嘴角笑笑:行了,你的卷子先放在我这,晚自习我再给你讲。

两人前脚刚出门,陈墨就披上外套站起来。

下节课年级要开班主任会,又是一场持久战。

他把笔和本子揣进兜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一直在静音,十分钟前祁嘉给他发了条消息。

什么时候走啊?

陈墨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两天后。

第26章

天边一片惨淡,暴雨呼啸着砸向玻璃,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总之就是这次外出进修还剩一个名额,骨科有一个医生临时请假不去了,院长特意把机会留给你,让我来问问你的意向,说实话,我觉得机会挺难得的,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跟着去吧。

赵杰说了一通,拿过纸杯喝了口水,见付泊如一直盯着窗外,跟着扭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别跟我说下雨天你心情不好不想去。

付泊如停滞许久的眼珠动了动,收回思绪,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些许不安,他撑着转椅扶手正回身子,看着赵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赵杰:

感情说了半天就是白费口舌。

赵杰上身前倾,凑近他打量了一会,嘶了一声:我说付医生啊,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莫非是失恋了?

付泊如还没回答,他又自顾自道:不对啊,没见你跟哪个小护士走的特别近。

你想多了。付泊如整理了一下桌面,把病历本夹在胳膊里,站起身要走,纸杯扔垃圾桶里,我要去查房了。

不是,赵杰说:你到底去不去啊?给个准话,我还要交差呢。

他那段话付泊如听了个大概,垂眸想了想,片刻后说:去。

赵杰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愣了愣,真去啊?半个月呢。

付泊如回头看他一眼:不是你让我去吗?

也是,去了挺好的。赵杰乐颠颠地喝了口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摇摇头,昨天看天气预报,这几天全是暴雨,江城还好,西南那边都发布了山洪灾害预警。

空调吹出暖融融的风,付泊如却无端地感到一阵冷清。

也许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吧。

他揉了揉眉心,推开门走向电梯。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到一楼,从外面跑进来的小护士气喘吁吁地抹掉脸上的雨水,冻得牙齿直打颤,冲他腼腆地笑笑:付医生要去查房啊。

付泊如往里移了一步,点头:嗯。

小护士搓了搓胳膊,视线无意间落在付泊如的白大褂上,她定睛一看,像是发现了什么,见付泊如一脸平静地看着显示屏,轻声道:付医生?

嗯?付泊如偏过头:怎么了?

小护士伸手指指他的口袋: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啊,把衣服都染黑了。

付泊如挪开手臂看了一眼。

他来的时候雨正下得大,哪怕打着伞,身上还是有不少地方淋湿了,在办公室里吹了会空调,衣服倒是干了,那一片黑乎乎的墨迹也留在了衣服上。

没什么。付泊如说。

直到走出电梯,病房走廊里空无一人,他才伸手摸进口袋。

那团纸已经皱成一团,纸张柔软潮湿,轻轻一扯就裂了一角,上面的字迹被雨水晕染开来,模糊成一大片,只能看清右下角隐隐约约的陈墨二字。

兜里还有一把钥匙,是那天陈墨一并送来的。